凌晨四点半，菜市场东门的铁卷帘刚拉起半人高，多多就抱着泡沫箱钻了进去。箱角凝着冰碴子，蹭过她洗褪的牛仔外套，在28号摊位上洇出深水痕。
“阿姐，蛏子今早还吐沙呢。”水产摊老陈掀开湿漉漉的防水布，铁盆里密密麻麻的贝类正翕动着。多多蹲下来挑拣，指甲缝立刻钻进咸腥味，这是她接替母亲守摊的第七年。手机在围裙兜里震起来，直播平台的通知亮起：“您关注的‘海港渔哥’正在巡船”。
隔壁猪肉荣叼着烟晃过来，砧板刀在围裙上抹了抹：“小多，你爸那渔船…”“荣叔称两斤梅花肉。”多多打断他，扫码时瞥见直播画面里熟悉的船号正破开晨雾。她利落地把海鲜分装进塑料袋，却在系绳结时多绕了两圈——就像小时候等父亲归航时反复缠绕的缆绳。
五点半，第一批饭店采购员涌进来。多多把28号摊的塑料凳让给佝偻着腰的老茶客，转身时撞落记账本。泛黄的纸页散开，某页角用圆珠笔反复描着“28”这个数字——父亲最后一次出海的日期，她成年的日子，如今也是直播间第28次收到那艘船的打赏提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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